静夜思
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，在由众多火柴盒儿堆砌起来的单元楼房里，有我一个栖身的小空间，我称这个盒子空间为“家”已经有多年了。还因着这个叫“家”的盒子受着本城市某派出所的管辖，还因着这座城市赐我一个维系我生存的职业，所以，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，我也把这座城市称之为“家”。可能这样说，有点自作多情之嫌疑，毕竟这里有我不多，无我不少。不过，我还从未不知深浅地把这里称过“家乡”，我一直的感觉是，有“家”的地方未必就是家乡。
今年这个寒假，我暂别了栖身的“盒子”与寄放这“盒子”的城市，回到了地处辽西北的“家乡”。我的家乡，她不起眼儿得只能在县级地图上费力地找到那最小的小黑点标志，和我生存的城市相比照，她的人口不及一栋普通平楼的人口多，她的占地或许不及一个中等广场。如果说京城等大都市是金枝玉叶，容我栖息“盒子”的城市是大家闺秀的话，我的家乡连小家碧玉都称不上，充其量可以勉强叫她乡野村姑……
可是，就是这小乡村，她确是时时刻刻系着我的心，每每想起她，就像受了风寒的后背有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依靠一样塌实。
想来，走出“家乡”快近30年了，虽然也不时地回来度假、探亲，但总归也是“辞根”的飞蓬了。当年别她而去的时候是那样的义无返顾，似乎迟了一点点，那一条条的田地垄沟就会成为一根根的绳索，把你捆了、绑了、嫁了，把你沦为无知村妇……
最后的终结自然是走了、飞了，自由地嫁了，什么户籍、档案之类制约身份的有形链接都迅速斩断得干干净净，顺理成章地成了城市中一面千人中的一员了。殊不知，无形的记忆链条是任何利剑都斩断不了的，亲情、乡情、土地情竟然久而弥醇，长而弥香……
夜，已经深了，我竟睡意全无，望向窗外，繁星满天，好不热闹，难怪城市夜空星光暗淡，众星原来是喜欢乡下夜幕啊，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吧，那星们一定是喜欢安宁了，还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夜空黑得浓重吧，那星们一定是讨厌城市里抢去了她们光彩的街灯了，不管是什么原因，总之是星的家族都来这里安家了。看，那大的、小的，亮的、暗的，远的、近的……，不都在尽力发着光吗。
躺在这乡野村姑的怀里，她的淳朴与温情让人难眠，她的野性与泼辣让人兴奋，万千思绪在心中飘漾着，躁动着，不抒不畅不吐不快的冲动终于被引发出来，遂披衣起床，提笔徐书，在品味中流淌，在抒写中咂摸……
快哉，乐也。
2006年1月20日零时10分于家乡暖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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