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一”长假逛街，在百货大楼买了一条裤子——普通棉布的直筒休闲裤，穿着很舒适，看着也简单得体，挺满意的。
回来后，穿着这条裤子的每一天里，都能让我想起奶奶，想起过去的时光。这种思绪是来源于裤子的质地，这是一种如旧时家织布相仿的面料——粗糙得经纬分明，抚摩一下，凹凸纵横的纹理清晰可感。
记得小时侯，和奶奶一起睡觉，钻进被窝里脚丫揣到的被子就是这样的粗糙感。没见过奶奶织布，只见过奶奶纺线，还记得纺车的嗡嗡声，很想一个麻蝇子飞进屋子发出的声响，不过纺车的声音要远比麻蝇子的声音均匀悦耳得多。奶奶纺过棉线，也纺过羊毛线。小时侯，穿的毛衣和线衣大多是用奶奶纺制的线织出来的，现在想想，穿着那样的毛线衣该有多么温暖啊。
后来，记不得是几岁了，开始讨厌妈妈用奶奶纺的线编织的衣服了，羡慕起供销社里挂着的柔软细腻色彩缤纷的毛线了，“要是能穿上那样的一件毛衣该多美呀”，买不起毛衣，就花5分钱买一条毛线做头绳，像《白毛女》里的喜儿一样，扎在头上。
再后来，长大了，上中学了，不再对各色的头绳感兴趣了，注意力转移到穿戴上了。一天放学回家，妈妈满脸喜兴又神秘地告诉我，说给我买了一条裤子，是的确良的。天啊，的确良裤子，那可是在供销社里看了多次，却一次也不敢想的裤子啊。穿上的确良裤子感觉真好。可是，在我试穿新裤子的当口，爸爸挑着一担水从外面进门来，有一只水桶“哗哗”地漏水，剩下的水和另一只满着的水桶相比已经露掉了三分之一。两只水桶重量不同有失平衡，使得爸爸往水缸里倒水显得有点费劲，恰巧，邻居的一位叔叔看到了这情景，他打趣地说道：“一条裤子的钱，能买一副好水桶啊。”
言者是否有意，不得而知，闻者中的爸爸妈妈怎样想的，我也不知道。作为闻者主体的我，多年来一直心有不安……
而今，的确良早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，棉布、粗布竟然又以角儿的身份亮相登场。
是发展，还是轮回？
奶奶走了，爸爸也已经追随奶奶走了多年了。
康健的母亲怕已经不记得的确良时代了，漏水铁桶的尴尬作为时代的陈迹已经风化剥蚀，模糊殆尽。
看来，不是轮回，是发展。
2007年10月2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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